资料图。

徐爱之

“罗永浩的( de)十字路口”是一档罗永浩( hào)主持的访谈视频播客。截( jié)至目前，已上线三期。第一( yī)期嘉宾是理想汽车 CEO 李想( xiǎng)，这一期对外宣传的噱头( tóu)，是：“四小时马拉松长谈”。尽( jǐn)管节目对外宣传冠以“访( fǎng)谈马拉松”“四小时谈长谈( tán)”，其实罗永浩挤一挤水分( fēn)，就不会有这么冗长了。

以( yǐ)李想这期播客为例，聊一( yī)下罗永浩访谈中存在的( de)问题。并非刻意挑刺而是( shì)觉得如果规避这些，老罗( luó)的节目一定会做得更好( hǎo)。

01.

喜欢打断嘉宾的话头和( hé)思路

罗永浩在整个对谈( tán)中，时常打断李想的讲述( shù)。此类的打断在整个访谈( tán)中非常多。

打断有几种情( qíng)况，有一种是发问，追问是( shì)有必要的但罗永浩面对( duì)的是一个非常善于讲话( huà)，发表见解并且有自己闭( bì)环逻辑的嘉宾。所以当有( yǒu)些时候罗永浩追问，李想( xiǎng)说的是：“我在接着讲”或者( zhě)是你听我讲完这种情形( xíng)。还有一种打断是插话，表( biǎo)示认同或者迎合，譬如李( lǐ)想：“ MEGA 的用户其实开过很多( duō)好的车了……”罗永浩：“其实越( yuè)是开过好的车，越知道这( zhè)车有多好”。还有一种情况( kuàng)的打断是“补充”，譬如李想( xiǎng)在汽车之家上市时谈到( dào)当时约定“ 95% 的股东同意才( cái)能去上市。然后当时出了( le)一件什么事儿呢？就是我( wǒ)们最大的竞争对手……”罗永( yǒng)浩打断：“买了他们的股票( piào)”，其实股票并不是重点，李( lǐ)想没有理睬罗永浩的补( bǔ)充，径直讲述这件事情的( de)荒诞：“我们的竞争对手开( kāi)出了 19 块钱一股，然后买他( tā)的股份”，当时李想募资的( de)价格 13 块钱。

02.

把话题往自己( jǐ)身上引但故事性并不强( qiáng)

李想谈到自己初中就以( yǐ)卖漫画书给同学来赚钱( qián)，谈及父母的教育，李想说( shuō)很多同学并没有“商业意( yì)识”，这时候罗永浩说：“对，我( wǒ)到三十岁都几乎没有商( shāng)业方面的意识，然后我看( kàn)了很多企业家的传记，很( hěn)多都是很早的时候，不管( guǎn)是天生的还是父母引导( dǎo)的，就有很好的这方面的( de)意识。”

李想说，他的父母也( yě)没有这方面的意识。罗永( yǒng)浩说可能他们从你小时( shí)候沟通的方式比较健康( kāng)，所以产生了一些良好的( de)影响。然后罗永浩开始讲( jiǎng)述自己，说：“那你还真挺幸( xìng)运的”，开始说自己看过埃( āi)隆马斯克的传记，里面提( tí)到传主的父亲受到外人( rén)提醒，给他买了计算机，来( lái)体现马斯克是靠外力而( ér)李想是自然被养育成这( zhè)样。

又提及自己：“我还是觉( jué)得我长大的时候挺幸运( yùn)的，但是我觉得你长大的( de)时候环境比我还幸运。我( wǒ)小时候就看书这方面还( hái)可以，其它方面我父母还( hái)是有不少旧式的那些观( guān)念，后来我还去看过精神( shén)病医生，真是特别幸运”，说( shuō)完这一段李想不知如何( hé)接话的自我剖析对比后( hòu)，罗永浩紧接着转折：“你是( shì)在高中时代开始给 IT 媒体( tǐ)写稿吗？还是从初中开始( shǐ)”。

此外还有一些类似这种( zhǒng)情况的案例，如：

罗永浩问( wèn)李想创办汽车之家那个( gè)时期有什么科技偶像。李( lǐ)想说了一个宫本茂，罗永( yǒng)浩立刻加入，开始大赞任( rèn)天堂。但他讲述的点是：先( xiān)介绍了自己小时候父母( mǔ)给他任天堂买的晚，“是红( hóng)白机流行很多年之后任( rèn)天堂变得很便宜的时候( hòu)”，又说自己买的游戏板卡( kǎ)都是盗版、没用过正版、不( bù)知道盗版和正版有什么( me)区别，偶然得到两个正版( bǎn)就觉得精美得不正常，说( shuō)自己欠宫本茂的；作为弥( mí)补，后来有了 switch 之后开了任( rèn)天堂的账号，哪怕不玩也( yě)没有注销一直保持订阅( yuè)……说这么多，得出的结论是( shì)——“我对宫本茂的感情也是( shì)特别那什么”，在这 1 分 30 秒漫( màn)长啰嗦的讲述里，罗永浩( hào)要表达只有一个：我和你( nǐ)，对宫本茂都有同样的感( gǎn)情。

而在一些转折过渡的( de)地方，本以为他要讲一个( gè)有增量的故事，结果却是( shì)他自己非常简单的个人( rén)用户体验。在讲述宫本茂( mào)后，李想提及乔布斯。这时( shí)候，罗永浩问：“你觉得乔布( bù)斯特牛是从什么时候开( kāi)始？”李想答：是从 iPod 开始。罗永( yǒng)浩开始讲述乔布斯被赶( gǎn)出苹果的十几年在硅谷( gǔ)被当成笑柄、他对乔布斯( sī)的感受很奇怪，说他“是个( gè)怪人，但更多的感觉没有( yǒu)。但是我生平买第一个 iPod 的( de)时候震惊了……”，接下来的时( shí)间，罗永浩开始赞美 iPod，从工( gōng)业设计和使用方面，不厌( yàn)其烦地述说 iPod 如何令人震( zhèn)撼这个全民皆知的秘密( mì)。李想的回答则截然不同( tóng)，他提出了一种研究（或者( zhě)分析）乔布斯的方法：通过( guò)研究 Tim Cook 和 Jonathan 等乔布斯周边人( rén)的书 / 传记，交叉确认乔布( bù)斯真实的一面，例如对于( yú)主流声音里说乔布斯的( de)“简单暴躁”，但李想发现的( de)真相却是：“一群人怎么在( zài)建立信任之后的高要求( qiú)”。

此外，罗永浩跟李想谈到( dào)优秀的企业家很努力时( shí)，罗永浩讲自己和雷军在( zài)盘古大观的露天茶座聊( liáo)一夜，罗永浩说回家睡觉( jué)，雷军说回去上班。但李想( xiǎng)在分享这个话题讲出了( le)业内“秘密”：英伟达黄仁勋( xūn)的勤奋是选择一条成功( gōng)慢的赛道但快速迭代，推( tuī)出显卡接受市场反馈（不( bù)论好坏）再做调整；美团也( yě)是高频率调整优化运营( yíng)策略，字节做产品是几十( shí)个版本同时迭代。

03.

提问缺( quē)乏结构化、提炼化，效率低( dī)

罗永浩的问题大多数并( bìng)不优化提炼，使其具有结( jié)构性，能直指核心。如，罗永( yǒng)浩问李想是从初中还是( shì)高中开始给媒体写稿，然( rán)后罗永浩引导李想谈他( tā)是否小时候就感知到了( le)自己的早慧、是否有天命( mìng)感。李想否认，说小时候的( de)理想是长大想当总经理( lǐ)然后被群嘲。罗永浩接下( xià)来的提问是这样表述的( de)：

“我小的时候可能比你情( qíng)况更糟糕，我是在出很落( luò)后的地区。你们你是石家( jiā)庄市里对吗？那还是很大( dà)了。我们小时候是反正我( wǒ)是东北山沟里长大的，所( suǒ)以我小时候要讲一些雄( xióng)心壮志，那是被无情的嘲( cháo)笑。同学和老师倒不至于( yú)，老师就是会古怪的笑，他( tā)也不会说一些残忍的打( dǎ)击孩子的话，但老师也明( míng)也是不屑的，然后同学都( dōu)是那种古怪笑容，最打击( jī)我的是我亲哥，他就说他( tā)说你明明是个傻，为什么( me)有这么多不切实际的想( xiǎng)法？然后我说我怎么了？他( tā)说我们都是你，就为什么( me)不能认清这个？他老给我( wǒ)讲这个是我就老觉得我( wǒ)可能是能做一些大事儿( ér)了。这个在小时候被打击( jī)的特别厉害，就连我父母( mǔ)虽然没打击我也没鼓励( lì)我，他就觉得我有点异想( xiǎng)天开。所以你小时候并没( méi)有很强烈的这种感觉，所( suǒ)以没受这方面的折磨？

总( zǒng)结也显得啰嗦。

罗永浩在( zài)谈到媒体水军这个话题( tí)时，顺带讲自己在国外跟( gēn)公关公司打交道的经历( lì)，说来说去并没有解释清( qīng)楚“为什么国外公关公司( sī)不能承诺发稿量”这件事( shì)。

他提了两遍，国外公关公( gōng)司“用虚伪文明”的方式跟( gēn)媒体做交易，又举例说以( yǐ)前菜市场当顾客面杀鸡( jī)杀猪现在都去郊外屠宰( zǎi)场完成，所以顾客不会有( yǒu)同情心负担，但是屠杀一( yī)直都在。

李想忍不住总结( jié)：“社交、流量和算法，这三个( gè)事情组合在一起，这件事( shì)情在全世界都会发生”。

04.

过( guò)渡话题跟下文关联性弱( ruò)、铺垫啰嗦信息增量少

在( zài)一段 1 分 31 秒的时间里，充满( mǎn)着罗永浩个人的讲述，但( dàn)这个论述显得松散，只是( shì)一种感慨。以至于无法推( tuī)进下面的谈话，李想多次( cì)把话题拽回来。譬如，“你刚( gāng)才说那个做个人网站……”开( kāi)始谈他个人网站的故事( shì)。

李想说自己年轻时，经常( cháng)受邀去北京参加行业活( huó)动，做评委、坐飞机去苏州( zhōu)。罗永浩接话：“也挺丰富的( de)。真羡慕。……我小的时候想法( fǎ)很多，看书很多，但是因为( wèi)经济上没有能力，所以咱( zán)们老说什么读万卷书，行( xíng)万里路。行万里路都是三( sān)十来岁以后，30 岁差不多到( dào) 30 岁才开始的。所以你很早( zǎo)就跟同龄人完全不一样( yàng)。所以你当时因为到处去( qù)，而且北京也去过很多趟( tàng)，来到北京创业的时候没( méi)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是吧( ba)？只是说要到大的地方做( zuò)更大的事儿了。”

其实这么( me)大一段话，浓缩起来就是( shì)一句话：“去过那么多次北( běi)京，再来创业有什么特殊( shū)感觉吗？”

谈到离家闯荡的( de)激情，罗永浩贴近李想的( de)优越感。说起了自己家乡( xiāng)的同学：

“……我小的时候在家( jiā)乡很多特别聪明的，也没( méi)有很多有一些特别聪明( míng)特别优秀的。我在读书的( de)时候就是很很佩服他们( men)，或者是很喜欢他们。但是( shì)这些人由于我不知道的( de)原因，都对离开家乡这件( jiàn)事打心眼里恐惧。然后没( méi)走的，我离开家乡五六年( nián)七八年回去就发现他们( men)已经心态已经都完全不( bù)对了，就老婆孩子热炕头( tóu)。就在那小时候也都是有( yǒu)雄心壮志的，所以我始终( zhōng)都不知道不敢离开家乡( xiāng)这个深层的心理和先天( tiān)后天的因素到底是什么( me)，就特别奇怪。”

这种铺垫引( yǐn)导，其实是一种傲慢的评( píng)判，而且没什么信息增量( liàng)。在这方面做得比较好值( zhí)得学习的，是鲁豫。在鲁豫( yù)最近对谈李想的节目里( lǐ)，在引导提问时，她会这样( yàng)说：

“我这两天看了一个萨( sà)姆 · 奥尔特曼（OpenAI 联合创始人( rén)）和他弟弟做的访谈。他弟( dì)弟采访他：’你想象一下未( wèi)来五年十年什么样子？’他( tā)说未来五年十年特别重( zhòng)要的一点就是街上我们( men)能够到处看到人形机器( qì)人，我们人的适应性特别( bié)强很快就适应了，马斯克( kè)说未来有一天，人类机器( qì)人差不多超过我们人类( lèi)五到十倍。这是一个。还有( yǒu)是 AI 陪伴无处不在。还有 AI 会( huì)创造新的科学，不是技术( shù)是新的科学。你的幻想五( wǔ)年十年之后是什么样？”

鲁( lǔ)豫在这段“未来五到十年( nián)畅想”的引导中，提供了至( zhì)少四个信息点，并且精准( zhǔn)：萨姆 · 奥尔特曼弟弟的采( cǎi)访、人形机器人、AI 陪伴、AI 创造( zào)了科学而非技术。

罗永浩( hào)的铺垫特点是，弱信息量( liàng)、模糊混乱。如：“我看到一个( gè)好玩的理论是说”，谁提出( chū)的理论、在哪里看到的？这( zhè)个理论是什么呢？是“计算( suàn)机革命之后才会出现二( èr)十多岁成为亿万富翁的( de)这种批量出现的现象。”紧( jǐn)接着，是一段长时间的解( jiě)释，我想尽管长但有必要( yào)欣赏一下它的冗长和啰( luō)嗦程度：

“因为在计算机革( gé)命之前的传统的那些工( gōng)业商业时代，财富积累要( yào)达到亿万这种级别，通常( cháng)都是聪明绝顶的天才，也( yě)是需要二三十年的时间( jiān)才能积累出来。因为速度( dù)没有互联网和计算机这( zhè)个时代快。因此在人类历( lì)史上第一次成批量的出( chū)现了二十多岁的亿万富( fù)翁。这些人因为二十多岁( suì)已经彻底财产自由了，财( cái)富自由了。所以除了极个( gè)别的人，其实绝大多数人( rén)从基因上是不能终身过( guò)那种他年轻时候没挣到( dào)钱，想象我要挣了钱，我就( jiù)要花天酒地，我要纸醉金( jīn)迷，我要什么酒池肉林什( shén)么，这种其实是做不到的( de)。因为人需要自己的价值( zhí)感，所以你整天这么生活( huó)，其实很多受不了就又回( huí)来干活了。再做的时候，钱( qián)已经很难刺激到他，因此( cǐ)就会……当然还有一种人是( shì)就喜欢财富榜上排名，这( zhè)也是很常见的现象。另外( wài)更多的人可能就是说不( bù)管自己去投身做那些高( gāo)风险、周期长、偏理想主义( yì)的科技项目，还是愿意出( chū)资去资助那些年轻团队( duì)去做这件事儿，都是那个( gè)之后才出现的。你觉得这( zhè)个理论有道理吗？”

而罗永( yǒng)浩的案例和引用来源，基( jī)本是乔布斯、埃隆 · 马克斯( sī)。比如李想谈泡泡网时期( qī)因为自己是“暴君”导致员( yuán)工大规模辞职，罗永浩引( yǐn)用员工害怕乔布斯，宁肯( kěn)走楼梯不坐电梯的故事( shì)；回忆自己的哭的时候，罗( luó)永浩又谈及马斯克的传( chuán)记；谈到亲自去工厂盯流( liú)程，说马斯克去工厂车间( jiān)是因为他懂技术……罗永浩( hào)的引用就围绕着这俩人( rén)，与鲁豫相比是不是阅读( dú)面有些窄？

05.

内容有时重复( fù)

一些类似的重复，时常出( chū)现，如：

“有一些企业家会把( bǎ)个人品牌跟企业品牌强( qiáng)绑定，然后有一些企业家( jiā)会躲在后边，让企业或产( chǎn)品的品牌走在前边。以至( zhì)于这个产品特别成功，全( quán)世界都在用，但没人知道( dào)他老板是谁。这两种做法( fǎ)其实没有对错，都有各自( zì)的合理性，各有各自的优( yōu)劣。所以你有没有系统性( xìng)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就是( shì)你希望理想这个品牌是( shì)强绑定，还是现在这个尺( chǐ)度就好，还是你后边会尽( jǐn)量往后躲，还是怎样？这个( gè)问题你系统性的想过吗( ma)？”

在李想回答后，罗永浩又( yòu)说：

“我之所以问你这个问( wèn)题，我就觉得你在这件事( shì)上，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 wú)意的，刚好维持在这么一( yī)个中间状态。你没有像什( shén)么乔布斯，或者是埃隆 · 马( mǎ)斯克，或者是雷军这样跟( gēn)品牌非常强的绑定。刘强( qiáng)东也算就是非常强的绑( bǎng)定，没有做这个事儿，但也( yě)没有像我们熟悉的一些( xiē)企业家那样，完全躲到幕( mù)后，以至于大家都不知道( dào)品牌创始人是谁。你在这( zhè)个中间状态，但这个不是( shì)有异常，处理成这个不是( shì)。”

以及，

“那我举个例子来问( wèn)，比如说你的员工找你希( xī)望加薪，他有两种方式。一( yī)种是找你坦诚地讲我为( wèi)什么应该加薪水，然后另( lìng)外一种是他希望你给他( tā)加，但你没有及时给他加( jiā)。然后他觉得他表现得不( bù)错，没有得到认可，然后他( tā)就决定辞职。这个辞职未( wèi)必是真要辞职，他要走你( nǐ)问他为什么，你觉得有什( shén)么薪资待遇问题的话，你( nǐ)可能就给他加。就这两种( zhǒng)你通常更接受哪一种？就( jiù)是他希望加薪的时候采( cǎi)用这两种方式的话。”

接下( xià)来又说了一遍，解释“我之( zhī)所以问你这个事”，是：

“我有( yǒu)一个朋友跟你一样，也是( shì)大学就创业了，然后很快( kuài)就挣了钱。然后他因为没( méi)有打过工，所以他有一个( gè)奇怪的反应，就是他的员( yuán)工跟他要加薪的时候，如( rú)果找到他屋里来坦诚的( de)沟通，他相对容易接受。但( dàn)如果对方要假装辞职，看( kàn)他留不留和加不加薪，他( tā)甚至会很愤怒。他就说想( xiǎng)加薪就直说，为什么还要( yào)假装离职什么的，他就会( huì)会这样。然后我当时听了( le)就很奇怪，我说你是不是( shì)因为没打过工，缺乏这种( zhǒng)理解？我说我会觉得每个( gè)人想法不一样。比如说我( wǒ)去打工的时候，如果老板( bǎn)工资给低了，我感觉那我( wǒ)其实是不好意思跟他坐( zuò)下来谈。为什么？我觉得应( yīng)该更多的这没有对错，就( jiù)是我是这样性格，然后我( wǒ)可能会辞职，看他留不留( liú)我以及给不给我加薪，这( zhè)个对我容易很多。但是我( wǒ)那个朋友就因为没打过( guò)工，他觉得一个人想加薪( xīn)不直接说假装要辞职是( shì)一个令人愤怒的事儿。所( suǒ)以我当时还觉得挺奇怪( guài)的。”

06.

不够客观、谄媚，骂国外( wài)品牌是“洋破烂”

罗永浩是( shì)三辆理想汽车的车主（或( huò)使用者）。他铺垫讲述了杭( háng)州公司给他买阿尔法，回( huí)北京后他估计理想比阿( ā)尔法强但座椅可能比不( bù)过阿尔法。但拿到实体车( chē)感到座椅都比阿尔法好( hǎo)。说自己做手机，冤与不冤( yuān)枉都遇到过，但理想汽车( chē)被黑的太严重了。

然而他( tā)对 MEGA 的缺点看法却是：“造型( xíng)太前卫了”。他对“很酷”“显眼( yǎn)包”“像科幻电影”表示不满( mǎn)意，因为停车的时候要戴( dài)上帽子和墨镜才敢跑出( chū)围观的人群。这种口气就( jiù)很像开会时给领导提意( yì)见：“领导的缺点就是太勤( qín)奋了”。

这种谄媚，在李想谈( tán)完了一圈别的话题之后( hòu)，又一次被罗永浩拿来重( zhòng)复，几乎是拷贝之前的话( huà)：“我是买完了之后特别满( mǎn)意，就是刚开始的时候觉( jué)得有点太显眼包了。”

紧接( jiē)着，罗永浩说 MEGA 普及得很快( kuài)。李想说一个路口能看到( dào)三四辆 MEGA，50 万以上的 MPV，奔驰的( de) V-class、丰田的阿尔法、雷克萨斯( sī)、极氪特别版、别克高端版( bǎn)本，每卖 100 辆 MEGA 占 70 辆。罗永浩说( shuō)：“这句话你不用说，我来说( shuō)。还是那句话：都是洋破烂( làn)儿。”

这种莫须有的栽赃、贬( biǎn)低，不啻于谩骂，如果说这( zhè)些车不好，也应当给出理( lǐ)由和案例，而不应当如此( cǐ)谄媚地为了捧理想，而将( jiāng)其它汽车品牌说得这样( yàng)不堪。洋破烂的说法，在这( zhè)之后，又被重复了一次。

与( yǔ)李想对谈，罗永浩完全不( bù)掩饰谄媚，表达完对理想( xiǎng)产品的喜爱，开始长篇大( dà)论国外的所谓好车都是( shì)洋垃圾。甚至说宝马、迈巴( bā)赫、劳斯莱斯都不如理想( xiǎng) L，为了得到李想的肯定，连( lián)着问了至少两遍为什么( me)做事稳重、又有公关把关( guān)，理想为什么用了他的那( nà)句“ 500 万以下最好开的车”作( zuò)为宣传语。这一段除了吹( chuī)捧理想，并不知道要表达( dá)和引出什么话题。因为太( tài)过冗长以及有攻击性，李( lǐ)想忍不住接过了话头，开( kāi)始谈“中国制造的底子很( hěn)好”。

07.

大部分问题不犀利、不( bù)追问

在与李想的对谈中( zhōng)，谈及理想汽车总是被竞( jìng)争对手黑的时候，罗永浩( hào)问：“你没有报复心理吗？”这( zhè)是一个很好的挑战性提( tí)问。但，几乎同时，罗永浩紧( jǐn)跟着补充解释“报复”的含( hán)义就是：我指的是在销量( liàng)上打败竞对。

有一种“李想( xiǎng)，我没给你下套”的感觉。

罗( luó)永浩甚至没有问过“如果( guǒ)”这种假设性的提问。在张( zhāng)小珺和李想的对谈中，她( tā)直接问李想：“如果理想没( méi)有成功地成为全球领先( xiān)的人工智能企业你觉得( dé)会是因为什么”以及“为什( shén)么 Deepseek 不是你做的？”以至于网( wǎng)友评论这位记者：“很喜欢( huān)这种不讲场面话不讲废( fèi)话，直达本质的提问内容( róng)，信息密度高，节约了大量( liàng)时间，但质问式的提问语( yǔ)气还是不太适应。”

在罗永( yǒng)浩的对谈中，几乎没有挑( tiāo)战性的追问。鲁豫恰好是( shì)他的反面教材。

在和鲁豫( yù)的对谈中，李想说原谅了( le)要将他赶出公司的小股( gǔ)东邵震：“我站在他的角度( dù)我觉得他这么做也很合( hé)理啊”，鲁豫立刻追问：“你为( wèi)什么要站在他的角度呢( ne)？”出其不意的反问让李想( xiǎng)“嗯？”了一下，然后剖析了自( zì)己为人处事的逻辑：“你不( bù)站在他的角度，伤害的是( shì)你自己，你站在他的角度( dù)，你不就跟自己和解了吗( ma)？换个视角跟自己和解，而( ér)不是跟对方和解。”

谈及与( yǔ)李想同期的青年才俊有( yǒu)人淡出时，鲁豫问“为什么( me)你能在一线，为什么你做( zuò)成了？你做对了什么？”李想( xiǎng)说：“做对的事，一直乐观和( hé)坚持”，鲁豫立刻反驳这种( zhǒng)官方的回答：“乐观坚持的( de)人多了，我还乐观我还坚( jiān)持呢”，此时李想升华了这( zhè)段对话的含金量：“在很难( nán)的时候，还能乐观坚持的( de)人并不多”。

20 年前央视某财( cái)经节目，主持人对谈李想( xiǎng)，也不停追问“泡泡网怎样( yàng)打败第一第二名”、“品质好( hǎo)就是竞争力吗？”，但 20 年后的( de)今天，罗永浩总是轻易放( fàng)走李想。

譬如，李想谈到其( qí)早年合伙人樊铮特点是( shì)非常准，“不怎么说话，但他( tā)说话时候都特别准，我干( gàn)蠢事的时候他是能拉我( wǒ)一把的……”这里，观众很想知( zhī)道“李想干过什么蠢事”，但( dàn)罗永浩轻易地把这个窗( chuāng)口放过了，而是说：“你很早( zǎo)就找到了这样的合作伙( huǒ)伴，挺幸运的。”

在李想讲述( shù)自己陷入资金困境，要融( róng)资去见投资人还生着病( bìng)时，说从机场出来都要躺( tǎng)在椅子上歇一小时才能( néng)赶路，“我活了那么大，至今( jīn)病的最严重的一次”，作为( wèi)一名观众我也很好奇李( lǐ)想得了什么病，但罗永浩( hào)并没有追问。

在李想谈到( dào)自己遇到困难无数次哭( kū)泣时，罗永浩并未趁机追( zhuī)问是哪些时刻，而是又将( jiāng)话题引到了自己痛哭的( de)故事上，讲述了冗长的发( fā)布会事件。大概两分钟的( de)脱口秀后，李想再一次提( tí)到哭泣：“我哭的最多也是( shì)对着我老婆”，罗永浩还是( shì)没有追问“是什么事、什么( me)时候、为什么要对着老婆( pó)哭”，而是话题一转谈起了( le)“一个具体的问题：i8 现在是( shì)叫 VLA ……”

在鲁豫与李想的对谈( tán)中，当李想说：“我爱人她特( tè)别用心地去维护一个家( jiā)庭的全面关系，然后她一( yī)点也不觉得累”时，鲁豫反( fǎn)应非常快速地打断了他( tā)，问：“你怎么知道她不觉得( dé)累？”这时的打断是非常有( yǒu)必要的，这个打断带有一( yī)种质疑，也就是要引发更( gèng)细小颗粒度的谈话内容( róng)，潜台词就是“你举例说明( míng)一下为什么她不觉得累( lèi)，是你自以为是吧？”在此潜( qián)台词引导之下，李想自然( rán)而然地举了妻子给孩子( zi)开家长会的故事。

08.

提问不( bù)是开放式而是给出选择( zé)引导

罗永浩的很多提问( wèn)，非常喜欢用选择性和提( tí)示性的引导语。在李想谈( tán)到自己遇到困难，不跟团( tuán)队去讲，罗永浩打断并追( zhuī)问（这个追问很好但其实( shí)可以留到李想讲完）：“你不( bù)跟他们讲的心理是什么( me)呢？是就有几种可能，一种( zhǒng)是自尊心我就自己扛了( le)，然后还有一种是你觉得( dé)跟他们讲了也没用。”但李( lǐ)想说：“不是，我觉得越难的( de)时候，我也觉得应该自己( jǐ)思考。”

09.

尾声

罗永浩也许不( bù)是一个优秀的对谈主持( chí)人。他对访谈嘉宾的话题( tí)引导和把控有欠缺。他的( de)个人表达欲强、有分享的( de)心态——但很多分享作用不( bù)大、信息 / 知识增量少，大部( bù)分都是旧闻往事。而且罗( luó)永浩的语言组织比较低( dī)效，导致话题密度不够，节( jié)奏拖沓。

相比而言，李想是( shì)非常擅长对谈这种形式( shì)的。在此前采访中，他曾主( zhǔ)动表达过对播客、对话的( de)喜欢，因为对谈这种方式( shì)特别好，有传播优势，而且( qiě)提问者在提问时，就已经( jīng)把问题结构化了、把意图( tú)和意义明确了。聆听者在( zài)对话的过程中，接收的效( xiào)率会变得特别高。李想语( yǔ)速快、密度大（信息量多），且( qiě)语言组织能力非常强。

罗( luó)永浩对谈的看点，应当归( guī)结于访谈对象找太得好( hǎo)，至少第一期是这样的——李( lǐ)想甚至为罗永浩贡献了( le)一次落泪。■